一个不过十岁的小小少年在丫鬟的护卫下蹬蹬蹬朝着自己跑来。
他微微朝她倾斜了下,声音缠绵,“不必客气,爷的……姑奶奶……”
时年由是趁着阿姊没在,偷偷舔了些果子露,双眼略略圆睁。
他却揽着她一道儿推开了那黑漆木门,初初踏入,便见油白影壁镂着蝠扇雕窗,隔着那窗恰可见花木扶疏、鸟鸣鹂啭,甚是清寂。
“咳……没有……”她轻咳了声儿,侧过头去,避免尴尬。
他这一句袒护,瞬时让时年好感倍增,拉着齐墨璟说了好多自家阿姊的糗事。
时年在这里很是住了些日子,在前面跑得飞快,时锦却落后几步,与二爷齐平,并肩而行。
齐墨璟却饶有兴味,时不时掺上一两句话,一老一小,两个加起来得有三十多岁的人瞬时幼稚得不成样子。
他拍了拍齐墨璟的胳膊,凑得近了些,声音却低低的,瞧着他,“齐叔叔,你是不是喜欢我阿姊?”
“那你近日都是如何过的?一个人可还寂寞?”时锦捏了他的手细细打问。
他这一句话出口,时锦才记着二爷还在身后。
齐墨璟不妨他这般问,却依然顺着他的话儿点了点头,“嗯。”
齐墨璟见他小小年纪,竟这般感怀,不由得生了些好奇,由是问他,“我听得,你身体不好,你阿姊为了替你瞧病,便自行卖身侯府?”
时锦不妨他这般说,声音中渐渐带了些哽咽,将他一把抱住,“你、你不是……”
“阿姊!”小少年瞧着瘦弱,那脸上却带着些红润,显见得过得极好。
时锦拦不住自家阿弟,挑着秀气的眉毛,气鼓鼓得吃了长寿面,任由这两个人在那里大放厥词,径自去煮醒酒汤。
他的面上俱是见着姐姐的全然欢喜,两只手张着,仿若乳燕投林,眨眼间便奔至时锦面前。
“时年?!”时锦不可置信般眨眨眼,弯身摸了摸阿弟面颊,犹自不可置信。
他抱了抱自家阿姊,面上带着止不住的欢喜,“阿姊,我来与你过生辰,你可欢喜?”
时年颇有些无奈,“阿姊,只是果子露而已,喝不醉的。”
时锦瞪他,不知为何,两人分明才分离未至一年光景,时年却学了这起子大人做派。
她目色迷茫,望向二爷。
时锦被他抱下马背,初初站定,便瞧见这处极为眼生的宅邸。
时锦有刹那怔然。
便在她愣神之际,一道熟悉的欢喜之声儿入了她的耳,“阿姊!”
“我一切都好,齐叔叔指派了凉舟与我,又有丫鬟婆子伴着,哪能不好?”时年叹了声儿,似是无奈,“倒是阿姊,怎么越活越孩子气了?明明阿姊生辰,偏偏哭得眼圈儿都红了,真是不知羞呢!”
时锦撂了他的酒杯,“你一个小孩子,喝什么酒!不准喝!”
齐墨璟瞧得有趣,只顺着时年的话儿往下道,“时年说的对,这是我们男人间的事儿,你且莫要操心。”
擦着天黑入了城,二爷打马转圜,带着时锦进了一处离靖安侯府不远的宅邸。
时锦的脸上登时不知是羞还是恼,一腔热血直冲头顶,仿佛整个人便溺死在那句“姑奶奶”的轻唤中。
“阿姊她真傻,”时年趴在桌面上,眼里的泪珠子往下一颗颗得滚,“再没有比她更傻的姊姊了。我,不是她的亲弟弟……”
齐墨璟捏着酒杯的手指顿了下,从未想过,他竟说出这番话来。
他正欲多问些,时锦却一掀帘笼,端着一碗醒酒汤,竖着眉毛怒气冲冲得走了进来。
“瞎说什么胡话!崔时年!你长本事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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